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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39 章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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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可以一生都不要一個孩子。

主上見過聽蕊清晨喝一碗湯藥,初次見,主上問過,“你喝什麽?”聽蕊卻故做傲慢語氣,想打下他的探究,“我身子差得很,喝的補藥,如何了?”

自那以後,每每見她飲,主上都再不過問。主上又何嘗不知那一碗藥是什麽作用。

補身,也不用在每次行事之後急忙去補。

醫官診出她初懷身孕,他又何嘗不是瞬間明白那不是他的孩子。

他如何能不傷心,她不願意同他有一個孩子,卻願意同別人有一個。

主上跟她說過,想同她有一個孩子。

無關繼承,只因是你我血脈,是你我兩人的見證,只因愛你。

這澤海荒君仙與君仙之妻的關系,自君澤與神女初始,更像是一個女子對男子的教化和引導;亦是妻,亦是師;教著他們人間的俗事,給他們陪伴,為他們養育著下一代,不辭辛勞也不訴苦。

那個屠殺了澤海荒數萬人的君仙,他的君妻更是用一生的溫柔待他,慰籍他,用最解人意的情感陪在他身邊,孜孜不倦的要把他從地獄拉回到溫暖的人間,哪怕他亦是不懂情愛,她也陪了他一生世。

從前那一個女子,不是有著強大堅韌的心,陪在什麽她們也不懂的君仙身邊,教著他們人間的事。

自這白衣一穿,後世幾千年裏再也沒有過這樣的慘痛之事。白衣,成了君仙們的規矩、方圓。

而等著這一代又一代的君仙出生,他們慢慢除去額間沒有紋印,就連同頭上的鹿角也跟著沒有了,外貌更與常人無異,沒有一點點鹿的特質。神女想讓他們變得像人一樣,他們慢慢是變得像人一樣了。

我在記憶裏雖看到那些一代一代君仙更疊傳承的變化,卻又以為世上的君仙永遠不會懂情是何物,不明愛為何事。

但在君澤離開的一萬年之後,這漫長的一萬年裏,開始有了一個頓悟情愛的君仙,有一個叫君棣的君仙。

便是後來,聽蕊所聽說,卻沒把他的故事真實了解完整的那個君仙。

二十歲,君仙君棣,當承君仙之位,娶君妻。

在那前幾日,君棣之君父君母,約見了未來君媳的君父君母,說好了,兩方的孩子要上見一面的。

君棣從未見過他那位君妻,他的那位君妻也從未見過他。可就在要見面的這一日,在見到他的君妻之前,他在湖邊偶遇一個用湖水照面的女子。

那女子在湖邊整理著面容長發。

擡首便觀君棣。

只因那時的君棣還未擔君仙之位,又素不張揚,澤海荒好些人並不認得於他,並不知其為君仙之子,又是未來君仙。

那女子只當他是一個陌生男子。

忽然察覺他見了自己在湖邊整理儀容之姿,她既慌張又羞澀。

君棣隨和品性,對外人都是一樣,“你不必怕我,我是……”沒有說自己是君仙之子,換了個說法,“我叫君棣。”

那女子訝然著看他。君棣卻笑著,衣袂在水中倒影微晃,水中長著青青寸草。

在澤海荒能以君做名的人,只能是君仙家的人,女子想到下一任君仙快滿二十了,應當是他。

湖邊就此一別。

君棣再見自己將娶的君妻,卻已全然失去心思,縱然那將娶的妻,美貌溫婉無比,又不時目光流連在他。可然稍一兩個轉念,他還是會想起湖邊的女子。

而湖邊的那個女子,自見君棣,也是時時記掛在心。

一見兩傾心是最俗的戲碼,何況有一個人還有婚約在身,那可是上天早早定下來的姻緣。

以為就這樣無果而終,沒料幾日後又緣再見。兩相交心過後,君棣為了她,拒婚了。

君棣那個未取進門的君妻,居然大度無比,跟所有人言道,既你已有心愛女子,我可以不嫁。

這一事,兩家鬧過不可開交,傷無數人腦筋。可君棣無論如何也不想娶他早就定好的君妻了。

君棣的君父告誡他:是要為一己歡心,至整個澤海荒不顧?

君棣言:他同別的女子也可以有下一任君仙。

他的君父嘆息搖頭:不,不會有,我們,跟那無根無源之人在一起,是不會有下一代的,唯獨與四仙侍之後,才能孕育下一代;你要明白,君棣,你要明白,很多事情與決定,你不能只考慮自己,你要守著的是這澤海荒,要為這澤海荒的生靈而存。

君棣無奈,終是娶了他命定的妻。

他妻與他成婚時,既知他的難處,卻又奢他能回心轉意,成婚那日晚上喜房內,她同他道,“你既娶了我,便只能自始至終對我好的。”

君棣不言。

而那個與他相互喜愛的女子,後雖日日有愛慕者登門求娶,她卻仍愁眉不展,終於在一日一日心灰意冷中,投湖自盡了。就在她和君棣相遇的那一座湖。

君棣知此,萬念俱寒,想陪他心愛的女子去了,然被這世事責任所累。他是竭力壓制痛苦與他的君妻行過周公之禮,終於又等到他的君妻懷上一子,又等到他的君妻生下那子。

他的君妻無疑是愛他,他守著他的妻生子,又不肯看那子一眼,他就要走,她明白她再也不會回來了。

他君妻說,“我也喜歡你,我才是你的君妻,我們成婚,有孩子,應當一直在一起。”

君棣亦不言語。

他轉身將離時,她在床邊拉著他的手,那只手蒼白得幾欲透過陽光,她同他道,“君棣,你看一眼我們的孩子再走。”

他只交給她一顆血色靈珠。

澤海荒那些人傳的,君仙之子出生便自帶靈力,是錯的。

他們從無出生便自帶靈力,身附靈力只因,出生之後,他們君父將這顆血靈珠放到了他們身上,而一代又一代君仙傳承的這顆血靈珠,便是君澤最初凝練出來的那一顆,得它,便得到君澤一生靈力修為,借它習練功法,修得多少,自己便又多得多少修為。

這顆血靈珠留下,君棣去到千裏之外的湖泊,找他心愛的女子去了,毅然決然。

因為見到這樣,見到那湖水濺起在提上,我開始意識到,君仙,也懂得人間的情愛了?

我不知君棣之妻怨過君棣否,她一人守他們的幼子長大。

澤海荒上下一萬年,至君棣做止,是澤海荒第一對君仙與君仙之妻不和之例。

自此似乎也有人意識到了,那些虛無命數定下來的姻緣多麽荒唐可笑,為何不能擇一個自己心愛的人成婚呢?為何要守著別人而搭上自己的一生?絲毫沒有選擇的權利?成婚,從來不會有人過問你願不願意?你幸福與否是你的事情,但是你不能為了你自己的幸福,棄澤海荒不顧,你不能自私。你喜不喜歡那個人無所謂,但是你必須得跟那個人成婚,必須。

我以為君棣懂了情愛,只是君仙裏的個例,只是我看到往後那些君仙,似乎也慢慢知道對人好,敬重一個人,也愛一個人。

這不就是神女希望的麽?

就連君棣的孩子君澈都是如此。

那些混沌生靈經過這麽久遠的年歲,終於漸漸有了人的情感呢。

君蘢,他每月月初都會變為鹿靈的樣子,君棣也會,可是君棣的孩子沒有。每月月初,他仍可保持人形,只是月初那一晚頭上會長出鹿角,額頭中間生出銀紋,再帶著通透的琉璃眼。

我也樂觀的以為,是了,從外貌到情感,他們越來越接近一個人。總有一天他們會與常人無異,擁有全部平凡人的喜怒哀樂,月初時再也不會顯出那怪異的鹿形。

可君仙的君妻們卻自君棣之事開始,越發偏離那亦妻亦師的形象,她們也開始抱怨了,覺醒了,有自己的追求了,覺得自己的一生不該綁在一個君仙身上了。

有矛盾的君仙和君仙之妻,也不止一兩對了。有的人相愛過,也有的人終身沒有相互愛過。

那些君仙們的妻子,有的抵抗過,可都失敗了。只因為那不是她們能做主的人生,她們窮其一生掙脫不掉這樣的命。

從君棣到瀝塵,共歷經八千年整。

這八千年來,君仙們對愛之一事的覺醒,君仙之妻們對自由一事的渴望,從來沒停止過,越發像一場暴雨後拼命破土向天生長的苗禾。

瀝塵與煙琴的故事,我也在那些回憶裏看到過,他們是這八千年來為數不多認真相愛過的。

那個時候,瀝塵的名字也還帶有一個君,雙方初次見面那一天,正是他們要成婚的前一年,那一天瀝塵正滿十九。

我看見瀝塵用手背挑開那道布滿點紋的素色簾子,他正要進門,她正要出門;簾子挑開時兩人便打了個照面,瀝塵楞了楞,煙琴也楞了楞。隨後煙琴迅速地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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